“来啦！”陈南的大姐和嫂子一边叫着：“大家快坐！”一边端上了一碗一碗的菜。

每种菜都是二份，且大碗大碗满满登登的。六七种菜就摆了一大桌。为了林慧，陈家还特意买了一次性的筷子、方便碗，但只有林慧一人使用。

陈南是幺子，也是超生的，大姐陈东比他大十岁，四哥陈北比他大三岁，农村的女孩结婚早，现在大姐的大女儿秀儿都有十六岁了，儿子也有十一岁了。四哥的二个儿子一个六岁、一个四岁。当天为表重视，女婿、外孙都过来了。本来陈北上面还有一姐一兄，二姐在一岁多发高烧去世；三哥据说生下来就极为聪明伶俐，在八岁多时被一个极出名的云游的老中医看中，收去做了弟子。当时，陈家人一是孩子多难以养活，二是也是想让儿子学一门手艺，将来有一碗饭吃。谁知道这老中医收了儿子后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。找到这个儿子，是陈家人的一个未了的心愿。

开饭了，男人们大咧咧地坐上桌，女人和小孩们则只端了饭碗，夹了点菜，就蹲在下边吃起来。林慧以为她们是怕坐不下，就热情地招呼：“大姐，嫂子，还有位子呢，坐下吃吧。”

陈南一拉她，小声在她耳边说：“别叫了，我们这儿，女人都是不上桌的，你是新大姐，地位特殊，才坐。”

林慧的脸色一下子变了，也在陈南耳边说：“你们这是封建社会吗？竟然还这么重男轻女？”

陈南再一拉她：“你别太认真，我们这儿就这风俗。”

为了不让陈南为难，林慧没再说什么，但心里一个疙瘩算是有了。食不知味。

吃完饭，仍有很多乡亲聚在陈家。陈南悄悄到后面厨房里给了他妈一千块钱。过了一会儿，陈南妈就来到堂屋，当着大家的面，硬把一千块钱塞给林慧。林慧坚决不要。陈南附在她耳边说：“你就先接着，等会再还给奶奶。”

林慧只好接了。农村的风俗她一点都不懂，只能听陈南的。

过了一会儿，林慧按陈南所讲的，在一千块的基础上加了一百元，送给了奶奶。

晚上睡觉时，林慧问陈南：“干嘛要搞那么复杂呀，我不要不就行了？”

陈南说：“要是一分钱都没给新大姐，我家会很没面子的。但是，以前嫂子进门时家里穷，只给了几百块，现在给你多了嫂子会有意见，所以又得还给家里。我们这儿本来就有给老人钱的风俗，你不知道，也没给，所以我就叫你给奶奶了。奶奶私下里都会给妈的。”

这都什么事呀！林慧第一次感觉到，农村里的事，比她想象得要复杂多了。幸亏她们只是逢年过节回来一下，否则，人的智力一年到头就花在操心这些琐事上了，还怎么干别的？一个简单的女人，嫁到农村一个大家庭里，也得把她变复杂了。

不过农村有些风俗保守，有些却比城里还开放。比如晚上安排住宿吧，陈家很自然地就把他们俩安排住在一起，一间屋，一张床。虽然他们实际上已经同居了，可是在大人面前这么住，林慧还是很不好意思。想叫陈南跟家里说一说，陈南却说：“我们这儿都是这样的。农村的男孩很少带女孩子回家，带回来差不多就是很正式地订下来了，且也送过彩礼了，按我们这儿的风俗，就可以住一起了。”

林慧惊问：“这么开放？那以后要是二个人结不了婚怎么办？农村不是很重视女人的贞洁吗？”

陈南说：“所以农村如果订了婚又退亲的话，男方要赔不少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