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雄山下

焦雨婵

  
     济南的英雄山让我难忘，那壮观的场景，那震撼的歌声。
     去英雄山是因红歌会，几千人的合唱早已闻名遐迩。怕错失机会，一早打的到英雄山时才七点半。晨练的人告诉我红歌会要到八点多才开始，我便先到山顶的纪念塔去看一看。
      沿着整洁的石板路，向烈士陵园走去。在高高的山顶上，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，全部用乳白色花岗岩砌成。塔顶嵌有一颗红色的五角星，宛如烈士鲜血凝结，虽久历风霜，但依旧熠熠生辉。双层塔基四面，镌刻花圈图案浮雕。塔身南北两面为毛泽东题写的“革命烈士纪念塔”七个镏金大字。碑的周围是一个小型的广场，四周是苍翠的松柏，这一场景，和南京的雨花台非常的相似。
     八点多一点，山脚的赤霞广场响起了锣鼓声，济南的市民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广场汇聚。多为六十岁以上人，有的已经有八十多岁。先来的一排一排地坐下，后来的一层一层地站立。广场的前端有一个穿白衣服的老年男子在指挥，他声如洪钟，举止干净潇洒。他们并不放伴奏带，而是有自己的乐队。前奏响起，全场肃穆。大家屏气凝神。指挥的白手套用力一挥，歌唱声突然间爆发出来，像春雷滚过天际，像飞瀑跌下崖端：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共产党辛劳为民族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共产党他一心救中国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指给了人民解放的道路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领导中国走向光明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坚持了抗战八年多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改善了人民的生活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建设了敌后根据地，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他实行了民主好处多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……
     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歌了，有时偶尔在电视看合唱，毕竟隔了很多，而现在，这歌声就是在眼前发出的，就是从这些年过花甲的人口中发出的。每个人唱的那样的认真，那样的虔诚。身边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，坐在轮椅上。她的手脚似乎不灵便，五指不能合并，口眼有些歪斜。她唱不全，拍子打的也有些乱，但她的心沉在歌唱里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。身后的一位，七十多岁，满头的白发，他端着歌谱，大声地唱着，仿佛回到当年。他的眼角渗出细小的泪珠，在阳光下闪亮。后边一排站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，肩上扛着五六岁的儿子，父子俩一齐唱，父亲的大手抓着儿子的小手，合舞着节拍。在人群后面，还有一面鲜艳的国旗，迎着晨风猎猎飘扬。灿烂的阳光照过来，五颗星特别明亮。
     他们一首接着一首：从“东方红”，到“解放区的天”，从“团结就是力量”到“跨过鸭绿江”…… 低沉里夹着高亢，喑哑里有着嘹亮，虚弱中杂着饱满，在这样一个早晨，在济南的英雄山下，在赤霞广场，从毎一个装满忠诚的胸膛里流出，从每一张咀嚼无数苍桑的唇齿间流出，汇成了一条洪流，奔涌在毎一个的心间，唤起多少火红的记忆？点燃无限的革命热忱！
     这歌声振动林木，响遏行云，让飞鸟低回，让松柏动容，让我沸腾澎湃，以至热泪盈眶。
     这声音回荡在阳光普照的赤霞广场，回荡在革命烈士纪念塔，回荡在整个烈士陵园，穿越英雄山，回荡在辽阔的山河。
     济南，这个英雄的城市，这个英雄的广场，竟蕴藏了如此撼人心魄的力量！
     英雄山旧称四里山，山上静静地躺着许许多多为祖国的解放战争而牺牲的英雄们。他们为了济南，为了民族，为了新中国献出生命，马革裹尸。
     1952年10月27日，毛泽东在山东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的陪同下专程到济南烈士陵园悼念。许世友介绍说，济南战役时牺牲的战士基本上都埋葬与此，有不少烈士连姓名都没有留下。毛泽东感慨地说：青山有幸埋忠骨，四里山就成英雄山！并亲自为纪念塔题字。
      英雄山，红歌会，在信仰丧失物欲横流的今天，在靡颓之音充斥的世界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，唤醒内心沉睡的温暖和力量，荡涤着灵魂，催人奋发，激励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