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彦琨 发表于 2015-12-7 15:37:20

离别

那时候,母亲的乳房可软啦。我的脚后跟冻裂了,母亲便用烧热的铁筷,熔化一种黑色的药膏,涂在我的伤口处。

  在厕所里,她抱着我,嘴里发出“唏唏”的声音,哄我撒尿,我有时不高兴,一挣扎把尿撒在她身上。

  一件件的往事在我脑海里不停地映现。

  直到我的裤子被露水打湿,冷到腿上,才回过神来。

  不知不觉地,四周飘起了乳白色的雾霭,墓石上的字迹也变得模糊起来,供献的六月菊上也沾满了露珠。

  从寺庙回到家,又来到酒店,沾湿的裤腿还没干,真是令人奇怪。人的心脏是可以支配肉体的啊!

  母亲,只有母亲才能察觉到那肉色橡皮膏下面的脚后跟裂口,可是,她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
  妈妈,我期望得到你的夸奖,就是为了这个,我背着你讨厌的刺青,污血溅身;去那遥远的夕张煤矿,拍摄《幸福的黄手帕》;在冰天雪地里拍摄《八甲田山》,去北极、南极、阿拉斯加、非洲,奋力冲了三十多年。

  离别是如此的悲戚!

  总是如此……

  不管是什么样的离别。

  我一定要找到一位能代替您夸奖我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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